“還好你跟人借了車子,不然回來還得折騰，”外婆感慨道，說著又覺得不好意思，“不過這樣好的車子,真的沒問題嗎？”

“沒問題的,”江諾開口,“外婆就放心吧，人家有車,我們借一陣子,等回頭去市裏的時候再把車子還了就是。”

江諾在深市的工作情況，外婆只知道其中一部分，更深的科技相關的部位因為各種保密條約的緣故,江諾並沒有透露，所以就算是外婆,也不了解全部。

現在國內汽車不算多，但也不是完全沒有，特別是這兩年，國家有了足夠的外匯,也從正兒八經的渠道進口了不少汽車。

國內的汽車行業也一直在發展,雖然到現在很多零件都是從國外進口的,但確實有華國自己的品牌汽車。

只是江諾在深市一般不需要開車,所以才沒想著買。

這趟回來,他們手裏拎著大包小包，要是一路從市區走客車,再從鎮上轉回來,肯定要比現在開車回來要累多了。

江慧菊在門外聽著,笑著接話：“回頭咱們也在深市買輛車,我來掏錢就是了，不過從深市開車回來實在是太遠，不太方便。”

“你現在可是有錢了，”外婆看了她一眼，“不準出去炫，聽到了沒？”

江慧菊聽著，無奈點頭：“好好好，我肯定不出去炫。”

外婆把他們帶回來的東西分了分，拿出其中一部分：“慧菊你跟江諾一起，把這些東西送去，單子上都寫了送的人和東西，別送錯了。”

“肯定不會。”江慧菊接過東西和單子，跟江諾一起出門。

走出門後，江慧菊主動跟江諾說話：“村裏人知道我們在外頭掙了錢，但不知道掙多少，我們拿這麽些東西回來就是了，不好不壞剛剛好，要是讓村裏人知道我們實際掙的錢，難免會有人湊上來，到時候反倒不好。”

江諾自然知道江慧菊的意思。

先前他們收拾東西的時候，村裏人問的去深市的工資，只是百來塊錢，顯然這個數額在村裏人來說已經很不錯了。

但實際上江慧菊剛剛去深市那會兒，平均每月就能掙到1000塊錢，現在就更不用說了。

雖說他們回來，總是要讓村裏人知道他們掙了錢，但數額也不能過高，至少現在來說還不太合適。

想著，江諾笑道：“我們說起來不是也好說？一個布料生意，一個服裝生意，還有一個在做吃的。”

江慧菊也笑了：“這也說的過去，為什麽我們之前總是寄布料回來了。”

兩人說笑著，按著單子上的情況，一家家把手裏拎著的東西送去。

這些東西也沒有特別突出的，主要就是以布料和吃食為主。

後頭人家問起他們在深市的情況，江慧菊也按著之前說的來說，倒是跟他們送的東西都一一對應上了。

自古以來衣食都是人們生活中的重中之重，哪怕是現在縣城裏的私人小生意，也是以這兩樣為主，所以大家雖然知道他們在外頭掙了錢，卻也只是在他們的理解範圍內進行思考，不會超出太多。

走了一圈之後，兩人到了江利水家裏。

江利水一聽到聲音就走了出來，看著江慧菊遞過去的東西驚訝不已：“我怎麽還有啊？”

“收下吧，利水叔，”江諾說道，“先前沒收拾好，現在收拾好了，我們送了好多家呢，原本也該來送的。”

“這可真是，你們這趟回來，我還賺不少，”江利水說著，立即招呼兩人，“快進來坐，我給你們倒點水。”

江諾知道江利水有話要說，轉頭跟江慧菊說話：“小姨不然先回去忙活，我跟利水叔說兩句。”

“行，”江慧菊點頭，在江利水開口前就道，“家裏好多事呢，我得回去收拾，你們倆聊吧，過兩天再弄幾桌吃點好的。”

江利水見她拒絕，也沒有挽留，只是給江諾倒了杯水，兩人坐下來聊天。

說來說去還是竹制品廠的事。

“我也不是非要麻煩你，”江利水嘆了一聲，“你知道的，這個竹制品廠嚴格說起來是你帶著撐起來的，要不是因為你在，咱們村裏也不會有這個廠，早先的那幾年，這個竹制品廠可是十裏八村的香餑餑。”

“前兩年我回來的時候也說過，竹制品廠要是還是以現在的模式存在，要發展起來桎梏太多。”江諾對此的說法還是一樣。

這兩年她也不是完全沒有關註竹制品廠的情況。

她的服裝生意做起來，因為自帶工廠，像楊光建和阿碧他們，拿的都是批發價，銷售出去掙頭不小。

江慧菊還特意聯系了現在進了運輸隊的金長明，深市發展好，各種生產行業逐漸起來，許多東西都比較新穎，金長明也總是在深市和本地來回。

有他幫忙，到確實讓一些江氏的衣服賣到了內陸，還有了一些忠實的代理，這也算是銷售的方向之一。

從金長明這裏，她時不時能得到一些關於竹制品廠的情況。

其實如果單看竹制品廠本身，跟前幾年比銷量的下降並不算太多，可因為現在放開了個人做小生意，對很多村裏人來說，竹制品廠的這點入賬，就不太能看了。

特別是那些在竹制品廠做事的人，明明他們做了事，卻需要跟全村人平分收入，心裏多少會有些不滿。

年輕的有能力的人，會更願意出去打拼，只有這樣才能掙更多的錢養活家裏人。

但總的來說，還是江利水這個廠長的能力不足，如果他能夠更了解市場，開拓市場，竹制品廠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。

“如果按你說的，把竹制品廠賣掉呢？”江利水問道。

“利水叔真這樣想？”江諾問了一句。

江利水點了點頭：“其實我這段時間也想了很久，竹制品廠發展越來越不好，廠裏幹活的人一個個離開，現在的竹制品廠因為還跟供銷社有密切合作，還算有些用處，賣掉的話，還能賣一個不錯的價格，可要是一直不賣，到最後極有可能變得一文不值。”

江諾聽著，認真看對方的表情，見他不像是在說假話，倒也佩服他在這時候能有這樣的決策。

只不過還有一些問題。

江諾想了想，問了一句：“村裏的人？”

“回頭還是投票吧，讓他們自己來決定，這時候賣，每家每戶還能多分點錢，要是他們實在不願意……”江利水說著，話語中間斷開，好一會兒後才開口道，“要是不願意，我這個廠長也不想當了，再這樣操心下去，我怕自己早死。”

“利水叔能想通自然是再好不過。”江諾說道。

江利水看她：“那你……是不是有什麽想法？”

江諾揚眉：“我？”

江利水點頭：“是啊，你覺得我賣給誰比較好？或者是……賣給你？”

江諾看他。

江利水也在認真看著江諾，似乎是在等著江諾的答覆。

“不能是我，”江諾搖頭，“至少現在不能是我。”

“為什麽？”江利水問道，“如果你有這個能力，把竹制品廠給你是再合適不過的選擇，你的能力所有人都知道，我相信你一定能讓竹制品廠變的更好。”

“話是這麽說，”江諾沒有謙虛，實話實話，“不過如果你直接找我，村民們就算現在沒有意見，以後也會有想法，利水叔你能肯定，所有人都不會眼熱嗎？或許他們到時候會說，我故意藏著好想法不說，就是要看竹制品廠倒閉。”

江利水皺眉：“可就算是這樣，你也沒有義務一定要讓竹制品廠變好，原本這個竹制品廠現在就跟你沒什麽關系，你給了竹制品廠好處，對你卻沒有好處。”

江利水這麽說，是他肯定江諾肯定能改變竹制品廠。

他選擇賣竹制品廠，選擇江諾，主要的原因還是為了村民們，因為只有江諾買下竹制品廠，才不會把事情做絕，甚至她還很有可能給村裏，給附近的村子，都帶來許多工作崗位。

這麽做，對整個村子來說是大大的好事。

雖然江利水在做生意上並沒有太突出的能力，但並不意味著他笨，該看清楚的事他還是能看清楚的。

留下江諾，對竹制品廠百利而無一害，同時也是他作為村長的私心。

江諾微笑：“我當然知道利水叔的想法，可利水叔能肯定，別人也都會這麽想嗎？”

江利水張了張嘴，他想說會，可到了嘴邊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。

他當了許多年大隊長和村長，自然知道村民們的情況，大多數情況下村民們自然是好的，但也有許多時候，村民們會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發生爭吵，甚至大打出手。

江諾買下竹制品廠，要是以後竹制品廠也跟現在差不多，村民們肯定不會有任何意見，可一旦竹制品廠發展特別好，村民們的想法就不可控了。

涉及利益的事，他江利水不敢打包票，也不能打包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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